吩咐春芜不要将蔡侯调戏自己的事情说出去,此事只有天知地知,蔡侯、如婳、春芜三个人知道,此外,再不能外传。
第二天,便打道回府,赶回息国。
辞行时,若姮一再挽留,如婳去意坚决,告别了姐姐。
蔡侯似乎是觉得无言以对,第二天一直推脱国事繁忙,再没有出现。
回到息国,息侯多日未见如婳,高兴不已。不顾众人在场,张开双臂,一下将如婳拥入怀中:“一去就是这么长时间,你这是存心让我想你”。
撑起双臂,两人略微离开一些距离,上下打量如婳。见如婳面色苍白,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,笑意消了下去,探问她怎么回事。听她说累了,只当她是多日奔波辛苦,安排了人好好服侍。
多次在梦中惊醒,梦中,浴桶中发生的一幕历历在目,如刚刚发生般画面清晰地在眼前。那只大木桶像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大海,如婳像个溺水的人,在茫茫黑暗中,爬不上岸,海水冰冷,寒意侵入四肢百骸。梦中总是一丝不挂,被蔡侯紧紧抱住不得动弹。惊醒后,总是发现头发和寝衣被汗水濡-湿。
息侯很关心,多次问是怎么回事,只说是梦魇了。
这样大概过了半个月。一天,又在梦中惊醒,感觉到有人拿了帕子,轻轻为自己拭去了额头上的汗珠,接下来,动作轻柔,轻轻擦拭颈项,然后又掖好了被角。
缓缓睁眼,对上息侯关切的眼睛。他的面色有些焦急,询问道:“你在蔡国期间,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”?
他怎么这样问?难道他已经知道了?是不是自己说梦话了?
如婳喉咙干涩,假装镇定,坚定地答道:“没有”。
息侯端着水,喂如婳喝下去,握着如婳的手,目光温柔:“不管发生什么事情,你都要跟我说”。俯身看着她,见她身形虚弱,心中蔓生出无尽的爱怜之意。
如婳摇了摇头,勉强一笑:“真的没有发生什么,我在蔡国很开心”。
“可是你说梦话了”,息侯若有所思地看着如婳,蹙起双眉,继续追问。
如婳摇头轻笑,伸手抚着他的额头,想要抚平他紧蹙的眉头:“我是做噩梦了,君侯不要担心”。
息侯听如婳这样说,便不再追问。只是忧心忡忡,听她在梦中喊:姐夫,你出去,姐夫,你出去……听她一句句大喊,他忧虑的神色便一分分加深。
息侯叫去了春芜,细细问她,是否在蔡国发生了什么事情。开始春芜跟如婳一样,死死咬定什么事情都没有。后来-经不住息侯再三询问,无奈之下,原原本本把那一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。
息侯勃然大怒,双眼红红的泛着血丝,将茶盏中的水泼到地上,怒骂道:“真是岂有此理,蔡侯居然做出这样禽兽不如之事,我定要给他颜色看看”!
春芜受到惊吓,赶忙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,手脚一阵冰凉。
他紧握拳头,向几案上的茶盏砸去。“崩”的一声响,茶盏被砸碎,碎裂的瓷片扎进息侯手上的皮肉之中,鲜血登时流了出来,在雪白的瓷片上,触目惊心。
他像是完全没有感觉到疼痛,依旧将拳手置身碎瓷片之中,重重压着那迭碎瓷片,任鲜血汩汩流出。
分明闻到了空气中的血腥气息,春芜又吓了一跳,赶忙找来止血药和纱布帮息侯包扎。
春芜跪在息侯面前,拉过他鲜血纵横的手,小心将嵌入肌肤之中的碎瓷片清理出来,洒上止血药,一点点擦拭净鲜血,又缠上纱布。
他的手又红又肿,伤势很重。春芜的手势极轻柔,深怕加重他手上的疼痛。不过她多虑了,震怒让他根本体会不到身体痛楚的滋味。
春芜的心里却是痛楚,眼前的男人神情萎顿而绝望,他本是一个明朗快乐的人,她从未见他如此。一种莫名的情愫升腾起来,有仰慕,现在又夹杂着几分爱怜。
春芜很想伸出手去,轻轻拍拍息侯的背,柔和地安抚他。可是她知道,以她的身份,她不能这样做,他并不需要她这样做,只能看着他一个人在痛苦中挣扎。
他痛苦,因为他深深怜惜那个女子,这深深打动了春芜。
他声音嘶哑,心里苦涩,嘴角牵动向春芜道:“一定不要让如婳知道寡人已经知道这样事情”。
春芜咬唇,深深点了点头。拉过被子,服侍息侯躺下。
一直等息侯熟睡,鼻息沉沉,悬着的心才安定下来。睡梦中,他的面容不似平时俊雅,两道浓眉紧蹙在一起,双目紧闭。第一次看见他睡中的样子,真是孩子般的模样。
春芜跪坐在床边,贪看了很久,心中一直不能平静,说不清楚是酸楚、同情、担忧、无奈,甚至有一点点爱慕。有息侯如此宠爱,如婳真是个有福气的人!
她的眼中有氤氲的雾气,过了很久,起身,细心替息侯掖好被角,才回去照顾如婳。
息侯变得心事重重,每天在如婳面前和颜悦色,就像什么都不知道一般,也不再在追问这件事。
他经常在夜里来看望如婳,等她在梦中惊醒,就把她抱在怀中,好言安抚,渐渐的,调戏之事在如婳心中逐渐淡了,夜里也睡得香甜了。
息侯的心中在剧烈挣扎,无法遏制自己想象蔡侯调戏如婳的画面,那些想象出的画面实时如针般刺扎在心。生活真是如同一出戏剧,她与他原本那么快乐,现在出来一个破快者,居然是她的姐夫。
他清晰地记得,在一汪澄澈的碧水边,她见到他裸露的身体时不胜娇羞的模样,为了不看到他,当时她将自己的整个身体都隐到了荷花丛中。蔡侯,真是色迷心窍,实在太可恶了,他居然看到了她的身体,还将赤裸的她抱在怀中……
蔡侯看了她,摸了她,这些事情,自己都没有做过。
她一定感觉到受了奇耻大辱,那么,这也便是息侯自己的耻辱。
她的身体,青春而美好。她说还没有大婚,初夜一定要留到新婚之夜,他依了她,所以自己甚至都没有完整的看过。她是他的未婚妻,他终将有一天会拥有她,所以他并不急于一时,只要跟她在一起,只要将她揽在怀中,他就感觉满足。
息侯沉着脸,双眉紧颦,心里痉挛,一声声叹息从胸腔溢出,缓缓闭上了眼。
窗外弦月如钩,高悬天际,冰冷的一点温度都没有,思来想去,终觉得无计可施。如海浪般的恨意汹涌而来,侵入他的四肢百骸。
是可忍孰不可忍!
无数个念头在息侯的头脑中汹涌翻滚,激烈碰撞,让他片刻不能安宁。一个声音不停催促他,一定要让蔡侯吃点苦头,一定要让蔡侯吃点苦头,一定要让蔡侯吃点苦头……一句句,一声声,逐渐地,息侯坚定了这个想法。
如婳绞了块湿帕子,轻轻擦拭着息侯额头上的薄汗。
息侯睁开眼,看到是如婳,一下坐起来,猛地将她拉入怀中,紧紧拥抱着,生怕她再受了谁的欺负一样。
他那白净的面庞上,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忧色,如婳和婉的笑:“君侯可是有心事”?
息侯稳住心神,俊颜一展,勉强一笑:“最近国事繁忙,不必担心”。伸手捋了捋如婳的头发:“这么早就起来了,不多睡一会儿”。
如婳笑道:“夜里睡得香甜,早上醒的也早,时间还早,让我服侍君侯洗漱吧”。
转身抓了一把香放入青铜麒麟兽首香炉中,片刻,香烟袅袅升起,息侯深吸了一口,夜里睡得不安稳,闻到香气,周身才仿佛恢复了活力。
几缕没有挽起来的头发飘落在她如玉晶莹的面颊之上,宽大的袖口处露出一截莲藕般白嫩的手臂。无论什么时候,她的容姿都让他心动。
让他心神不宁的画面又出现在了脑海里,心砰砰跳得厉害,只觉得对蔡侯的恨意又多了几分。
拥她入怀,双臂环绕着她,让她尖尖的下颏磨蹭着他的肩膀,微微有些发痒。她的身体温暖,有着淡淡的香气,这样拥抱着,舍不得分开,只有这样,让她蜷缩在自己怀里,才觉得踏实安心。
“如婳,以后不要离开我。你可知道,你不在的日子,我看不到你,听不见你的声音,我的心里空落落的,像是被掏空了一样,没有着落”。息侯嗅着她身上的气息,喃喃道。“你看不到我,会想我么”?
他专注看着她光洁的额头,晶莹流波的眼,粉红温润的唇,他想听到她肯定的答案,他想听她亲口说,她一样想他。
如婳恬括柔顺地昂起头,吐气如兰:“想”。
只这一个字,息侯心中暖流升腾,强烈疼惜的感情泛滥侵袭:“以后,你要回陈国看望你的母后,我陪你一起去。我不能跟你再分开”,他迷恋道。
“君侯有国家大事需要处理,怎能花费时间陪如婳回陈国”?如婳依偎在息侯怀中,低低道。
窗外流光溢彩的朝霞映着如婳面颊粉嫩如桃花,一丝晨风掠起她的发丝。
息侯手指摁上如婳的嘴唇:“这只有我们两个,不要说什么国家大事。我只知道,我要跟你在一起,一辈子都在一起”。
细心服侍息侯洗漱、更衣,如婳婉约一笑:“君侯该去早朝了”。
息侯眸光眷恋:“不着急,过一会儿再去”。
双臂紧箍着她,勒的她生疼,低头,双唇覆上了她的娇唇,深深吻了下去。
如婳面色绯红,即便他是她未来的夫君,她让无法抑制的脸红,低低道:“君侯别把朝服弄皱了……”。
她脸上的潮红比窗外的朝霞还要美,她的面容融化了他所有的理智,
话音被他炙热的双唇堵住,他的大手摩挲着她的后背,“如婳,如婳”,一声声呼唤火热缠绵。